台灣作為非聯合國會員國,在絕大多數的國家都不承認的情況下,一般國人可能比較難想像,我們的國際處境實況如何。
今天我就以一個最新的例子為國人描繪一下這個處境。
具有超過六十年歷史、駐點為首都柏林的〈外交雜誌月刊〉(Diplomatisches Magazin)今年十二月號的專題是「和平」(Peace)。
其中一個佔了好幾頁篇幅的專欄是請各國駐德大使就「和平之願」(Wishes for Peace」發表短文一篇。並註明作者是「柏林的各國大使、From the International Ambassadors in Berlin」。
十一月下旬的某個周五中午左右,我們新聞組的同仁收到該外交雜誌來訊問説:
「貴代表可否就『和平祝願』一題以英文撰寫短文一篇?但是抱歉,時間有點趕。若可,請於今天下午三點交稿,簡單即可。」
這麼趕,同仁問我要不要答應。我知道,該外交雜誌已有好一陣子沒登台灣的消息。這是由於中國的施壓,大家心照不宣。
我很快地在心裏盤算了一圈:
1。一定是和俄侵烏有直接的關係。
2。台灣被中國威脅,漸被關注。
3。中國到處施壓,隱形化台灣。
4。’TAIWAN‘ 在國際露臉,就得分。
5。其主動來邀,‘TAIWAN‘ 不能缺席。
6。不花一毛錢,免費為台灣作廣告。
於是,我告訴同仁「答應再說,三點前我交稿。」
問題來了,周五,我手邊還有別的事得趕。而且要寫什麼?
我略加思索之後,心想,大家一定寫得差不多。我得寫點不一樣的。腦袋一轉,我告訴自己:來首詩。
於是,我囑咐袐書,除非特急件,否則一小時內讓我集中精神好完稿。
坐在電腦前,我很快進入了創作的亢奮情境。最後,完稿時,已是70分鐘後的事了。不過,準時傳給了雜誌編輯。
今天,收到了他們寄來的兩本實體雜誌。我一翻,我的詩登了,按字母順序,放在西班牙大使(Spain)和塔吉干大使(Tajikistan)之間。
果真,如我所料,大家都是平鋪直敘的散文體,只有我的是詩文體。
很特別的是,所有國家都附國旗及大使照片,唯獨我那一欄非常突出:只有台灣國旗,沒有我的照片。
別人都是標註如「西班牙大使」,而我則是「台灣代表」(Prof. Dr. JHY-WEY SHIEH. Representative of Taiwan),因此,一眼就看到台灣的「特殊案例」。
我對同仁説,還好不是只有我照片,然後名稱寫「Representative of Chinese Taipei」(中華台北代表)!
這是一本在德國外交界十分流通的資深外交雜誌,竟然以這種方式讓「Taiwan」露臉,中國駐德大使館一定會暴跳如雷地去找他們抗議。
當然,也不排除,這已經是中國大使館施壓後的結果。若然,一定是中方要求整個拿掉(這是慣例了),但雜誌不依,拿掉我的照片後照登。
若是後者,我們可以説,老共未得逞,那,這就是「戰狼」成「站廊」- 站到走廊了。
我告訴同仁,空杯變半杯,得分!
對了,我寫的詩,暗藏對「俄侵烏」的批判,題為「A Cake of Peace」(一塊和平蛋糕),是從片語「A piece of Cake」(小菜一碟,小事一樁)為雙關語出發的。

柏林的〈外交雜誌月刊〉(Diplomatisches Magazin)今年十二月號的專題是「和平」(Peace)。其中一個佔了好幾頁篇幅的專欄是請各國駐德大使就「和平之願」(Wishes for Peace」發表短文一篇。該雜誌特邀台灣駐德代表謝志偉博士撰文。
連同我自己的中文翻譯附在後面,以供參考:
中譯:
和平蛋糕
謝志偉博士 台灣駐德代表
如果冬天來了,
死亡的腳步就近了,不會太遠。
它會生氣勃勃地,很明顯,
肆無忌憚地,把尖刀插進
戰士妻子的心臟,再左右轉一點。
和平蛋糕,來,烤一個吧! – 我知道,
這,不是小菜一碟,也不是為了想熱鬧。
但是,我們仍得盡力而為,
那麼多的媽媽,看,她們多無靠。
蛋糕上,我們點燃一根蠟燭,
「戰爭,你去死!」,我們祈禱也祈福 –
願士兵們都能擺脫厄運,安然回到家,
好好哭一場,躲過死神的荼毒。
然後,我們心情愉快地,一點也不驚聳,
反將一軍,有恃無恐,
把俄羅斯輪盤賭,
不可逆地推進糞坑或馬桶。
這,不是小菜一碟,
是讓大獨裁者穿小鞋,
是和平的案例,
祝願天老爺!。
***
我想,大家應也讀的出來,本詩對「和平」作出定義:對侵略者反將一軍,才是「和平」的真諦!

台灣駐德大使謝志偉在正式場合被稱為「台灣代表」,被邀請為外交雜誌年終就「和平之願」撰文。別的大使都寫短文,他獨樹一幟,寫了一首詩, 見右上角。 圖:謝志偉提供
英文原稿:
A Cake of Peace
Prof. Dr. Jhy-Wey SHIEH Repräsentant von Taiwan in Deutschland |
If winter comes,
Death won’t be far behind.
It will spring to life
Throwing caution to the wind,
Turning the knife
In the heart of soldiers wife.
A cake of peace, let’s bake! – I know,
It’s not a piece of cake.
Let’s try our best though,
For so many mothers sake.
On the cake we light a candle,
Praying the war go to the devil,
Soldiers be home and dry,
Escape bad luck
And have a good cry.
Then, getting off on the right foot,
We turn the tables
To make our input
And wheel the Russian roulette
Irrevocably into the toilet.
It’s not a piece of cake,
It’s a case of peace.
已經有好幾個人在問:最後的「a case of peace」會不會是「「a cake of peace 」的誤寫?
不是的,我刻意在最後以「case」代替「cake」,以暗示這是一個「和平」的「案例」 – 對侵略者/獨裁者反將一軍。